温和的东方正念如何改革西方传统创伤后应激症状疗法

让我们走近约翰的故事。他是一名退伍军人，在长时间的战区部署后回到家中。自那时以来，他一直受到充满细节和过于生动的闪回、噩梦的困扰。他的PTSD症状让他必须躲避那些让他想起战争的日常环境，比如大声的噪音或拥挤的地方。约翰还不自觉地与他人隔绝，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很难信任他人或感到安全。他也避免谈论自己的经历，并且常常感到紧张，甚至在自己安全的家中也时刻提防着危险。

约翰尝试过传统PTSD治疗、如创伤聚焦的认知行为疗法，TF-CBT。这种治疗让他直接面对和处理创伤记忆。医生要求他详细谈论他的战斗经历，通过一种叫做意象暴露的技巧，重新经历那些痛苦的记忆，然后去改变他对这些经历的看法，主要是罪疚感或自责感。有时他需要观看与战争相关的新闻报道或进入类似战区的地方。 约翰觉得在详细回顾创伤记忆时情感压力过大，而且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些创伤，所以他一直抵制治疗，觉得这太痛苦、太强烈。渐渐的这种治疗根本是一种无效又徒增痛苦和失望的过程。

在无助之下，约翰经朋友推荐尝试了CoMET（以同情心和正念为基础的暴露疗法）。CoMET的做法不同于直接面对创伤，它更注重帮助约翰学习以更温和、接受的方式来接触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情绪。CoMET先帮助约翰发展对自己思维、情绪和身体感觉的正念觉察，而且不做评判。约翰学会在遇到创伤相关的闪回或思维时，如何通过正念来观察这些情绪，尽量尝试不会被它们压倒。此外，自我同情是治疗的一个核心要素，主要是指导约翰在困难时给予自己关爱，而不是自责。约翰不会直接面对最痛苦的创伤记忆。CoMET采用渐进式暴露，即逐步且正念地重新参与他一直回避的情境，如进入拥挤的地方，但从较低的压力情境开始。这可能会从在一个安静的公共场所坐下来开始，然后逐渐向更具挑战性的情境过渡。治疗的前半部分仅专注于发展正念和自我同情技能。只有在约翰掌握了这些技能后，才会将它们应用到更具挑战性的情境中。这种分阶段的治疗方式确保约翰在面对困难之前已经具备了必要的工具来管理情绪。

方面	传统PTSD治疗（TF-CBT）	CoMET
治疗重点	直接处理创伤记忆，包括意象暴露	先发展正念和自我同情，再进行渐进式暴露
暴露方法	直接面对创伤记忆	逐步暴露于回避的情境，从低压情境开始
情绪调节	认知重建和情绪处理	发展正念调节情绪与自我同情技能
治疗进度	立即处理创伤相关内容	先构建技能，再进行暴露
治疗适应性	对于回避行为严重的个体可能有挑战	更适合那些高回避或不愿意直接处理创伤的个体
神经生理学效果	对神经生理学影响的关注较少	通过正念和自我同情的结合对大脑活动产生影响（如增加α波活动）

对于约翰来说，CoMET提供了一种更温和、支持性的治疗方法，特别是考虑到他由于创伤而有强烈的回避行为和情感麻木。与传统PTSD治疗相比，CoMET首先帮助他建立正念和自我同情技能，让他逐步面对那些令人痛苦的情绪和情境。这种方法可能会让治疗过程显得更加可管理和富有同情心，帮助约翰在面对创伤时调节情绪，从而以一种更具可承受性的方式逐步应对他的创伤经历。

这正是今天的文章，An 8-week compassion and mindfulness–based exposure therapy program improves posttraumatic stress symptoms，Kummaret al (2023)的研究者者在他们的研究中探讨的。这个项目并不像很多治疗那样专注于完整的PTSD，而是针对那些有创伤后压力症状但并未达到PTSD诊断标准的人群。

最酷的是，研究人员通过一个等待名单对照组来比较CoMET干预组和没有干预的组之间的变化，此外，还通过脑电图（EEG）测量了大脑的变化！

首先创伤后应激症状（PTSS）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都是对创伤事件的反应，但它们之间有一些关键的区别：

• PTSS，也被称为急性应激障碍（ASD），通常在创伤发生后的30天内发展。PTSS包括强烈且具有破坏性的症状，如入侵性思维、噩梦、回避行为和过度警觉。这些症状可能很严重，但通常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所改善。

• PTSD则是一种更为持久且令人衰弱的病症，其症状与PTSS相似，但这些症状持续超过一个月，并显著影响日常生活。

• PTSS虽然不是正式的诊断，但它通常被视为发展为PTSD的前兆。

PTSD的一系列症状包括：

创伤事件的入侵性记忆，如闪回或噩梦。

回避让他们想起创伤的地方、人物或情境。

负面思维和情感，如内疚、羞耻感或情感隔离。

过度警觉，如容易被吓到、睡眠困难或感觉紧张。

CoMET是一个结合了正念、同情心与暴露疗法的8周项目。可以想象成在渐进地面对那些你一直在回避的事物时，学习如何对自己保持善意并更好地处理情绪。

正念涉及培养对思想、情绪和身体感觉的非评判性觉察，帮助个体与自己的体验保持心理距离，并以非反应性方式作出回应。自我慈悲关注在困境中以温暖、关怀和认可的态度对待自己。

项目分为以下两部分：

• 前四周：重点练习正念和同情心技巧，帮助你与自己的情绪和思维更好地共处。

• 后四周：将这些技巧与渐进式暴露法结合，逐步面对个人的回避情境。

• 课外作业：鼓励参与者在课程之间继续练习正念和自我同情。这是取得实际进展的关键。

参加这项研究的是28名参与者：主要是女性（27名女性，1名男性），年龄在18到39岁之间，他们都有创伤后压力症状，但没有达到PTSD的诊断标准。这些参与者经历过创伤（例如性侵或身体伤害），但仍能维持一定程度的日常生活、社交和职业功能。参与者排除了其他精神障碍、药物滥用问题或吸烟习惯较重的人群。

他们发现CoMET参与者的PTSS症状显著减少（从临床水平下降到非临床水平），情绪失调和经验回避也有显著改善。他们的正念、自我同情和生活质量也有显著提高。同时，大脑连接性得到了提升： EEG分析显示，CoMET组在α波带连接性上有了增加，这种连接性包括了杏仁核（大脑中的恐惧中心）。而且，大脑连接性的变化，尤其是在α波带中的提升，表明CoMET可能从神经生理层面帮助改善情绪调节。这可能是为什么参与者的情绪调节得到了显著改善的原因。CoMET导致正念技能和自我同情的显著增加，分别通过**五因子正念问卷（FFMQ）和自我同情量表（SCS）**进行测量。这些α波带连接性变化发生在干预的中期至后期，这表明，在分级暴露过程中，正念和自我同情技术可能对大脑产生直接的神经影响。由于杏仁核在恐惧和创伤反应中扮演着核心角色，涉及杏仁核的网络中连接性的增加表明，CoMET可能在神经层面上促进了情绪调节，有助于处理和调节情绪反应。

总之这个研究结果告告诉我们，正念和自我同情相结合，有助于你更健康地处理情绪，而不是批判自己。通过增强正念和对自己的爱，我们重新训练大脑，以更积极的方式处理情绪，尤其是在面对恐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