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让人更诚实 - TLCG卡牌游戏的考验

在阅读这篇科研成果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正念冥想会对人的道德取舍和行为产生影响。这项研究属实珍贵，因为它研究的还是人们为了获利对自己撒谎的情况。让我们一起进入今天的文章Training the Moral Self: An 8 Week Mindfulness Meditation Program Leads to Reduced Dishonest Behavior and Increased Regulation of Interoceptive Awareness，Feruglio et al, 2023.

这个研究采用的是一款叫做《诱骗撒谎卡牌游戏》（TLCG）的游戏，它是一款富有洞察力和引人入胜的游戏，提供给玩家探索道德决策和日常面对的伦理挑战的机会。通过鼓励玩家在不同情境中做出诚实或撒谎的选择，这款游戏为审视个人在欺骗方面的倾向提供了一个安全且有结构的环境，同时也让玩家反思这些行为的广泛后果。

这些情境设计都贴近现实生活。

比如：

你正在参加一场工作面试，被问到是否有某个特定软件的经验，而你并没有。面试官似乎对你的简历印象深刻，并显然对你的候选资格感兴趣。你是否撒谎，声称自己熟练掌握这个软件，以提高获得工作的机会，尽管知道如果被揭穿可能会面临后果？还是你选择保持诚实，这样可能会危及你的机会，但保留你的正直？

你的朋友们正在为某人策划一个惊喜派对，但你知道那个人讨厌惊喜。他们很兴奋要举办一次难忘的庆祝活动，你不想让他们失望。你是否告诉他们这个人关于派对的态度，冒着毁掉他们计划和可能伤害他们感情的风险？还是你保守这个秘密，知道那个人可能会对这个惊喜感到不悦或生气？

你目睹一位同事偷取办公用品。你知道这是错误的，而且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你也知道，如果你举报，可能会在工作场所引发紧张局势，甚至破坏你与同事的关系。你是否向经理举报，捍卫你的正义感，但可能引发冲突？还是你保持沉默，可能会妥协你的伦理，但避免对抗？

TLCG游戏的核心是迫使玩家思考诚实与撒谎的后果，鼓励他们权衡撒谎（例如个人利益或避免尴尬情境）的潜在好处与被发现或面临道德后果的风险。游戏触及了我们决策背后的各种心理和社会驱动力——如追求成功、同龄人影响或害怕冲突——帮助玩家理解为什么我们有时会做出违背道德标准的行为。

TLCG尤其有趣的一点在于，它迫使玩家反思自己的价值观、伦理观和信仰，它为挑战个人偏见提供了一个机会，鼓励更深的自我认识，并让玩家理解自己如何做出决策，特别是在面对诱人的撒谎机会的情景时。

总的来说，TLCG不仅仅是一个游戏，它还是一场关于伦理和道德的广泛对话，培养批判性思维，促进自我反思。它允许进行丰富的讨论，探讨诚实、欺骗以及人类行为的复杂性，同时为玩家提供宝贵的洞见，帮助理解我们为何做出特定的选择。

这个项目的参与者是68名意大利大学生（14名男性，年龄范围 20-53岁），随机分配到 8 周的正念冥想训练（实验组，n=43）或对比参照组（n=25）。

正念训练是一个在线项目，类似于基于正念的压力减轻（MBSR）课程。它结合了教学内容、引导冥想（呼吸意识、身体扫描、开放意识）和小组讨论。参与者被要求每天在家进行练习。

然后两组都在训练整个过程中进行了TLCG游戏的挑战，并且做了问卷评估了包含以下内容：

• 正念：五因子正念问卷（FFMQ）

• 情绪调节：情绪调节问卷（ERQ）

• 内感知觉意识：内感知觉多维度评估量表（MAIA-2）

• 道德身份：道德身份量表（MIS）

研究结果发现，接受了 8 周正念冥想训练的参与者，在训练后期相比训练前期，显著减少了为了获取自身利益而撒谎的倾向。尤其是在那些预计会输的情况下，经过正念训练的参与者降低了撒谎来改变结果以使自己获益的选择。

而没有参加正念练习的参照组撒谎的比例保持稳定，没有改变。

研究人员在问卷评估的分析后，认为正念练习使得参与者自我获益撒谎减少的原因主要有这几方面：

第一，增加了自我调节能力：正念冥想有助于改善自我调节能力，因此8周训练可能增强了参与者在面对不利结果时抵抗撒谎诱惑的能力。研究表明，正念练习者自控力的提高可能使他们更倾向于接受不利结果，而不是试图通过撒谎来改变结果。这与之前的研究一致，表明正念训练有助于提高自控力。

第二，减少了对金钱或赢这样的奖励的反应和追逐：正念训练已被证明能够减少人们对奖励的反应，从而抵制对“赢”这一奖励的追逐。金钱利益对正念训练组参与者的吸引力减少，导致他们减少为了增加金钱回报而撒谎的倾向。

第三、内感知意识与注意力调节：研究强调了内感知意识和注意力调节在不诚实行为减少中的关键作用。

• 增强对身体信号的注意力：正念训练提高了参与者将注意力引导和控制在身体感受上的能力。这体现在实验组在MAIA-2量表的子量表上得分的增加，特别是自我调节、注意力调节和身体倾听方面。

• 调节效应：正念练习的量只有在那些在注意力调节上得分最高的参与者中，才预测了道德行为的变化（通过MAIA-2量表测量）。这表明，正念训练和调节内感知注意力的能力的结合，是减少自利性撒谎的关键。

第四、接受不利结果的能力提高：自我获益谎言的减少特定出现在不利结果条件下，这意味着正念练习者更倾向于接受不利结果，而不是试图通过欺骗来改变结果。这可能与上述的自我调节和减少奖励反应性有关。

从小我们就听到一句中国简单但非常深奥的中国古语：勿以恶小而为之，毋以善小而不为。确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时常面临考验我们诚实的情境，在这些时刻，为了个人利益而撒谎的诱惑往往让人感到无法抗拒。无论是在面试时夸大自己对某个软件的熟练程度，保持惊喜派对的秘密，还是为同事隐瞒错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谎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积累，潜移默化地塑造我们的行为。但如果有一种方法能改变这一倾向呢？如果冥想能够为我们带来一种新的方式，帮助我们保持诚实呢？

冥想鼓励我们放慢节奏，观察自己的思想，变得更加敏感于内在的体验。通过培养这种意识，我们可以学会识别那些促使我们撒谎的微妙冲动，尤其是在我们能从中获得个人利益时。冥想帮助我们在欲望面前停下脚步，进行反思，使我们能够做出更有意识、更有条理的选择，这些选择能够与我们的价值观相一致，而不是仅仅跟随眼前的欲望。

在压力的时刻，当我们被诱惑去为了自我利益而撒谎时，冥想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空间，让我们意识到自己的恐惧、焦虑或欲望，而不是冲动地付诸实践。随着我们对内在状态的觉察提升，比如面试的紧张或尴尬谈话的不适，我们也培养了调节自己反应的能力。这种自我调节降低了撒谎的吸引力，因为我们逐渐意识到，保持真诚比任何短期的撒谎带来的利益更能让我们感到满足。

Feruglio等人（2023年）的研究表明，进行冥想训练的个体在面临不利结果时，显著减少了为自我利益撒谎的行为。这表明冥想不仅增强了我们对身体信号的觉察，而且还增强了我们在面对自我利益诱惑时与道德准则一致行动的能力。

最终，冥想不仅仅帮助我们管理压力或提高专注力，它有潜力改变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如何应对伦理困境。通过培养更强的自我意识，冥想使我们能够在面对诱惑时选择诚实而非撒谎，选择正直而非自私，选择长远的福祉而非短期的得失。通过持续的练习，冥想能够缓慢而坚定地改变我们做决定的方式，帮助我们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更真实、更有同情心、道德感更强的人。